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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、落邪劍與廢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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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清派的無上劍冢,被建在清雲宗最深處的一座山頭的斷崖之下。

劍冢從峭壁到懸崖底部,一路都插滿了名劍,任何能獲得本命劍的金丹弟子都會來到這裏,從斷崖上一躍而下。

一人一生只能進一次無上劍冢,數以百萬計的名劍,與你能產生共鳴的也僅有一把。直到弟子身死魂消,本命劍沒了主人,又會回到這無上劍冢,得以循環。

以上這段話沈慕白在書中讀過許多次,一直憧憬著自己能得到寶劍揮舞著的英姿。可想象歸想象,沈慕白望著腳下紗霧般的雲海,烈烈的強風自崖底吹動她的衣袍,懸崖深到肉眼見不得底。

“師父,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未煉氣……”

玄華正欲推她的手微微一滯,隨即皺起秀氣的眉毛。

看你的表情,你果然是忘了吧!

正欲灑淚喊冤,唐司玨的劍影出現在二人身後。他收起劍恭敬行禮:“仙尊。”

路上雖然有沈慕白搗亂,但玄華的速度也絕不算慢,況且他此刻使用的還是一柄素劍。

本以為能丟下他,沒想到竟真的跟了上來。玄華意外地瞥了他一眼,問道:“緣何能跟上?”

唐司玨低眉順眼道:“仙尊折煞我了,弟子跟不上,只是弟子閱遍宗門藏書,知曉無上劍冢位處何處。”

言下之意,就是知道這地方在哪,就算跟不上,他也能找來。

玄華:……

堂堂睥睨天下的玄華仙尊何時在這麽短時間內噎到兩次,他隨即將唐司玨踹下斷崖,發洩了心中難得的郁氣。

“師兄!”

唐司玨的身影轉瞬便消失在懸崖邊,沈慕白嚇得只來得及喊一句,背後一重視線顛倒,自己也被從高崖之上推了下去。

沈慕白:說個預備再推會死嗎!

斷崖之間紅光乍現,就沒有停過。

沈慕白面無表情地高速下墜,就看著萬麟寶衫因不斷被斷崖上插著的劍柄剮蹭而現出的屏障,眼睛都被紅光刺痛了,心下只一陣無語。

她當初明明記著自己未到煉氣,所以跟大師兄說的唐司玨需要本命劍,為何自己也被扔了下來?從這麽深的懸崖摔下,萬麟寶衫真的護得住她嘛?

勉強從下落的恐懼中分出點,沈慕白快速瞄了幾眼插在崖上的劍。

自遠古開始,有點名氣的靈劍便都在這了。或細或重的劍柄,璀璨不一的劍氣,因難得有生靈來,整座山崖間的靈劍都在騷動,蠢蠢欲動。但沈慕白看得出,都不是為了自己。

但凡她靠近一點點,方才還嚶嚶劍鳴的靈劍瞬間安靜如雞,原地裝死,恐怕內裏還在默念:我是個樹枝是個樹枝,你個廢柴看不見我看不見我。

等到自己被一早便在崖底等待著的唐司玨問問接住時,沈慕白才驗證了自己的猜測。

以唐司玨為中心,方圓數十丈的範圍內密密麻麻插著靈劍,一柄插得比一柄直,還激動得劍身微顫,生怕唐司玨看不見自己。

唐司玨確實看不見,因為他眼中只看得到師妹。

小心地將沈慕白放心,還特地繞開了鋒利的劍刃:“師妹沒事吧?”

沈慕白:“沒事,但已經快被氣死了。”

“嗯?”

見他沒聽清自己的話,沈慕白擺擺手:“沒事沒事,你快選劍吧。”

身後有強烈的破風聲傳來,二人回身望去,眼角只瞧見一抹黑色的殘影急速飛來。

唐司玨眼疾手快將它接住,那劍極輕極細,通體玄黑,倒像把女人用的劍。躺在他掌心中劍身的震顫幅度卻極大,震得唐司玨都險些拿不穩,劍氣兇的要命。

“不錯,”唐司玨眉眼彎彎,“劍身小脾氣倒極大,像師妹,就是你了。”

沈慕白:?

心下煩悶至極,沈慕白輕踹了他一腳,嘴裏嘀咕:“不說好話,走了啦!”

直到快走到劍冢的出口,臨近高大的石墻門,唐司玨才拉住沈慕白憂心忡忡:“一人此生只能進一次劍冢,靈劍感應不到師妹,師妹不妨自己去拔拔看吧,拔的走哪把就直接帶上。”

“還能這樣?”沈慕白瞪大眼睛驚道,“不是要人劍雙應才能帶走的嗎?”

“師妹且試試吧,左右只有這一次機會,萬一僥幸帶走一把,往後能修煉了不也是補上了嗎。”

說得對。反正來都來了。

沈慕白秉著寧錯過不放過的原理,開始在石門前開始一柄柄的拔。

連拔了數百根,拔的臉都憋紅了,也是未能撼動它們分毫。

沈慕白靠在石門上,氣喘籲籲:“不是這麽背吧?沐師叔還說我天賦異稟骨骼清奇,就這麽嫌棄我?一柄都不願意跟我走?”

她看著紫英石門邊上的石人雕像與他手中作裝飾的石劍,指了指對著裝死的靈劍們怒道:“石頭人都有劍,廢柴怎麽就不能有劍了?”

話音剛落,被沈慕白手指觸碰到的石劍竟是微微顫抖了起來,從那石人手中脫出,直直掉在沈慕白面前。

……

剛剛還在聒噪的沈慕白一瞬間安靜如雞,就如同剛剛裝死的靈劍一般。

感應到沈慕白得到劍後紫英石迅速打開,速度快到簡直是不想給她任何反悔的機會。

玄華一早便候在門口,見到門開了,便照常問道:“拿了什麽……劍。”

三人的目光集聚在沈慕白腳下紫英石頭做的模型劍,一時之間尷尬得誰都沒有說話。

只有沈慕白深呼吸了幾次,面如死灰:“報告師尊,拿了一柄模型劍。”

在回去的路上,沈慕白一個人抱著那柄重的要死的石頭悶悶不樂。

玄華站在她身後,試圖安慰她,語氣聽上去倒是輕快了些:“這樣也好,紫英貴重,將來拿到鑄劍坊,讓他們修一修,應當也能用。”

煩悶中的沈慕白自是感受不到師尊的語氣裏不對勁,良久之後她轉過頭,看見唐司玨正眼含深意地看著玄華。

撇著嘴不高興地問他:“你的劍呢?怎麽不拿出來給師尊瞧瞧。”

聽到這話唐司玨才將那柄黑劍從自己神識中抽出,雙手呈上遞給玄華。

玄華腳步一滯,面色微凝,袖袍一掃靈劍的名諱便在劍身上閃著紅光。

“竟是落邪……”

聽得這話,連唐司玨的臉色也不好了起來。

“落邪?”沈慕白重覆道,“可是不好?”

“兇劍。”玄華言簡意賅,仿佛劍柄燙手一般又扔回給唐司玨,像是心情極不好,半句話也不交代轉身便消失了。

看著立馬便沒了身影的師尊,沈暮白咋舌:“有多兇啊,急成這樣。”

唐司玨撫著劍身,安撫著躁動的落邪,垂著眼簾解釋道:“落邪乃上古兇劍,是遠古一位魔尊所有,這柄劍跟著它的前任主人,殘殺了不少正義之士,與仙尊手中的天下第一靈劍——明雅劍,為一雙對劍。”

“對劍?”沈慕白疑惑道,“什麽是對劍?”

“落邪劍殘害無數,最終是手執明雅劍的仙君將其擊敗,而那位仙君也一同身隕,同歸於盡。”唐司玨聲音淡淡,聽不出情緒,“簡單來說就是,兩柄劍對立相克,兩位主人也必當對立相殺。”

心中一道驚雷落下。

沈慕白慘白著臉,又想起書中的那段流血結局。

小說簡介刻畫的就是反派屠殺宗門場景,她對那段描述可謂是吸煙刻肺。

『“唐司玨!師尊待你不薄,你為何如此狠心!”

唐司玨卻只顧著細細擦拭佩劍上的血汙,是剛剛一劍穿透天下至極的玄華留下的血汙。他神情淡漠極了,連眼皮子都懶得睜開,語氣陰涼狠毒:“為何如此,我們彼此心知肚明。更何況,”他隨手一甩落邪,天地為之變色,他站在雲雨之間,笑得肆意,“狠心事現在才開始呢。”

玄華仙尊及其一眾弟子,三清派上下十萬餘人,無一活口。』

真正開始接觸那上屠仙門,下斬修士的黑暗結局,沈慕白臉色有點發白。

見她臉色不好,唐司玨連忙道:“師妹你放心,我……”

“別說了!”生怕他觸發OOC話語,沈慕白及時叫停,勉強打起精神,“先回去吧。”

“喲~大家快看啊,咱們三清派堂堂妖族首席大弟子回來啦。”

“這位蛟妖兄,我倒想采訪采訪你,身在敵營混飯吃的滋味,好受不好受啊。”

因玄華一語道破的身份,原本還勉強算得上安穩的生活在此被打破。

此前人人得以艷羨的,天賦異稟掌握禦劍術的師弟,只要戳破妖族的身份後,那些羨慕,嫉妒,眼紅統統合理地化作嫉恨與挖苦,成為一簇簇幽暗的野火,直將唐司玨淹沒。

本就心煩意亂的沈慕白冷眼瞧著,還未等她發作,曲奉如站起身,沈聲維護秩序:“還在課上,執教尚還在臺上看著,你們成何體統?三清派的禮儀都學到哪去了?”

楊懷紙扇遮面,像是想要轉移話題般,問道:“唐司玨,你們二人前去無上劍冢,拿回來了什麽劍?讓我們瞧瞧。”

話音剛落,沈慕白就發現他身形僵硬了片刻,還是認命般的拿出那柄黑劍。

玄黑的劍氣在唐司玨周身縈縈圍繞,久久不得散去。帶著血色的劍名亮起時,饒是曲奉如都當即鐵青了臉色。

天下人誰人不知,玄華仙尊一柄明雅劍可填山河日月。

天下又無人不曉,那明雅劍最終與落邪劍同歸於盡。

一聲重響,唐司玨一時不備被兩個清河宗的弟子踹倒在地。

那兩人一人踩在唐司玨腿骨上,腳下用力叫他起不了身,跪在眾人面前。一人壓在他肩上,叫他跪趴在地。

一時之間紀律亂成一片,人人都在憤怒,在叫囂。

“殺了他!殺了這個野心不死的妖物!”

“殺了他!”

就連曲奉如都看著被擲在眼前的落邪劍,面色蒼白到說不出話來,對上唐司玨時,雙眼漫布血絲。

像是看到了曲師兄眼中的失望與震撼,唐司玨心下回想起師兄日夜教自己練習的身影,與難得開始維護自己的模樣,唐司玨一時著急,語速飛快。

“曲師兄,我定不負你所托,將來定會用這柄劍斬妖邪誅魔靈,維護師妹平安穩固山河的!”

“OOC警告!OOC警告!嚴重違反人物屬性!降下天罰!”

唐司玨話音剛落,天邊瞬息之間濃雲滾滾,一道驚雷帶著極速的磅礴之力狠狠劈了下來,將在場所有人都驚了一跳。

“師妹!”

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,就見響徹天地的雷鳴散去,只留下法器失效,被劈得滿臉是血的沈慕白。

沈慕白氣極了,也恨極了。萬麟寶衫都來不及生效,這系統劈雷的速度她看來就是一心想要劈死她。

她算明白了,反派歪不歪無所謂,結局成不成也無所謂。逮著執行人可勁地劈,下一個任務者來了,狗系統就能一臉驕傲地說,你可要好好工作哦,上一個消極懈怠的可就被我們劈死了呢。

她抹了把下顎上垂垂欲滴的汙血,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搖搖頭笑了,笑得安靜又病態。

滿腔的怒火與憤恨,此刻全部傾瀉到那找死的二人身上。

在場所有人都被那道落雷及劈得焦黑的沈慕白嚇呆了。見她滿臉是血,一身殺氣地走來,所有人都沒緩過勁。

撿了地上兇名在外的落邪,沈慕白轉身一腳便將壓著唐司玨的弟子踹飛了出去。

一身煞氣手執落邪,倒是比唐司玨這個名義上的反派還陰狠逼真三分。

沈慕白俯視著唐司玨,語氣冷到像是粹著寒冰。

“我好像教過師兄,若是旁人欺辱你,便將腿打斷,旁人便不敢了。”

“可是,師妹……”

還未等唐司玨說完,沈慕白輕輕搖頭,極為小聲地噓了一聲:“別說我不愛聽的話,師兄若不動手,今日我便讓落邪劍開刃見血。”

朗朗白日,所有人都膽寒著看著那位站得筆直的,毫無修為的廢柴師妹。

剛剛被雷劈得滿身是血,面色陰寒,手執兇劍,活像個剛從煉獄爬出來的妖魔。

作者有話說:

三清派眾弟子:落邪劍是不是找錯人了,我怎麽看師妹拿著它更順手捏QA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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